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啊

admin 75 2025-11-24 14:00:45

这念头,近来怕是盘桓在无数异乡人的心头,尤其在夜深人静时,愈发清晰,搅得人心绪不宁,它不单是一句询问,更像一声从肺腑里逸出的叹息,缠绕着千丝万缕、难以名状的情愫。

我的乡愁,是有具体模样的,它不在宏大的叙事里,而在那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细节中,是清晨巷口那碗滚烫的豆浆,浮着薄薄的豆皮,配上一根刚出锅的、焦脆的油条;是夏夜母亲在院子里摇着蒲扇,那一下下轻柔的风里,混着茉莉花茶的淡香与驱蚊的艾草气味;是青石板路上由远及近、拖着悠长调子的叫卖声;是那家老书店里,旧纸与墨混合的、独一无二的味道,这些,都成了我记忆深处一帧帧定格的画面,平日里小心收藏着,不敢轻易触碰,唯恐那思念的潮水一旦决堤,便再难收回,唐人宋之问有诗云:“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。”我如今是“远乡情更切,只敢梦中寻”了。

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啊

便只能在这异国的天空下,笨拙地“复制”一份故土,我跑遍全城的亚洲超市,只为寻一包地道的挂面,几颗饱满的八角,一瓶正宗的生抽,自己在厨房里手忙脚乱,试图复刻母亲的红烧肉,味道或许有七八分像了,但吃在嘴里,总觉得少了那最关键的一味——那便是“家”的烟火气,窗外是全然陌生的街道,耳边是异国的语言,碗中的菜肴,终究成了“橘生淮北”的赝品,慰藉不了那深入骨髓的渴念,这大概便是古人所说的“莼鲈之思”了,西晋的张翰因见秋风起,乃思吴中菰菜、莼羹、鲈鱼脍,遂命驾而归,那份率性与洒脱,今人只能徒然羡慕。

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啊

等待,便成了生活的常态,这等待里,交织着希望与失望的循环,每一次有关航班、政策的利好消息传来,心便像被春风鼓荡的帆,瞬间饱满起来;而随之而来的反复与延宕,又让这帆无力地垂下,心也沉沉地落下去,时间,在这期盼中被拉得又长又细,仿佛梅雨时节檐下总也断不了的雨丝,黏稠而潮湿,与家人的视频通话,成了唯一的慰藉,屏幕那头,父母的白发似乎又添了几根,小侄女又学会了新的词语,咿咿呀呀地叫着“姑姑,快回来”,那小小的屏幕,像一扇透明的橱窗,我看得见里面的温暖与热闹,却始终隔着一层冰冷的、无法穿透的玻璃,这滋味,真如李商隐的诗句所言:“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那共剪烛花的温馨,不知何时才能从诗句变为现实。

在这漫长而焦灼的等待中,我似乎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,那句“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啊”,问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具体的时间点,更是一种对情感归处的确认,对身份根源的追溯,我们像是一群飘散在风中的种子,无论落在何方,沃土或是瘠田,心里都深深埋着来自故土的那点基因,这遥远的、时断时续的牵挂,反而让那根系在想象中扎得更深、更牢,它让我在异文化的包围中,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从何而来,我的味蕾、我的听觉、我的审美,早已被那片土地塑造定型,这种文化上的“根性”,是任谁也剥夺不去的财富。

我依然会时常望着东方,在心里默念着那个问题,但我不再像起初那般惶惑与沮丧,我知道,那条路一直都在,只是暂时被云雾笼罩,我终将回去,回去吃一碗街角的热汤面,回去听一场酣畅淋漓的乡音,回去用力地拥抱我日渐年迈的父母,到那时,这所有的等待与思念,都将化为重逢时眼角那一点温热的水光,融化在故乡那熟悉而温暖的风里。

上一篇:北京解封了,一座城市的复苏与希望
下一篇:郑州新增3例确诊病例行动轨迹公布,疫情防控再临考验
相关文章

 发表评论

暂时没有评论,来抢沙发吧~